在我们眼中,“母亲”一词是神圣的、温暖的,那些虐待子女的事只可能发生在继母身上。基于这样一种认知,今天的文章或许会让你震惊。
悲剧发生前,认识迪迪的人没有一个人怀疑她是伟大的母亲这件事。她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女儿萝丝,每天,她从睁眼到入眠,没有一刻不是围着女儿在转。
曾经,在一次公开场合,迪迪拉着萝丝的手,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的存在就是要成为你的妈妈。”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就是这么一个在别人眼里完美的、温柔的、一心只想着照顾女儿的母亲,几年后被发现死在自家卧室,同住的女儿却不见踪影。
警方调查时,发现萝丝的社交账号在事发后先后更新了两则状态:
“那个贱人死了。”
“我终于杀了那只母猪。”
萝丝的账号没有被黑,发布这两则状态的正是她本人。
无微不至照顾女儿的母亲,和残忍杀死母亲的女儿,无论让谁来判定,都会认为是萝丝心肠太过狠毒,以怨报德。
可当警方的调查逐渐深入时,桉件出现了巨大反转。
这还得从最初开始讲起。
迪迪出生于1967年,童年时期,她就被亲友们发现有问题。她无法忍受别人不顺从她的想法,因此常常顺手牵羊偷走别人的东西来报复,甚至把浇花的肥料放进继母碗中,致继母在床上躺了9个月才好起来。
24岁时,迪迪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父亲是17岁的高中生罗德。两人很快就结婚了,迪迪给还未出生的孩子取名为萝丝。
然而,这场婚姻仅仅维持了几个月的时间,萝丝出生前,罗德就和迪迪离婚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错误的理由结婚”,所以不顾迪迪的挽留,执意离开了。
家中没了男主人,迪迪生下萝丝后,只能带着她和自己家人同住。
在萝丝3个月大的时候,罗德被迪迪告知,说女儿患有睡眠间歇性窒息的疾病,需要一个能控制她呼吸的呼吸机。罗德虽不想被这个意外的女儿牵绊住人生的步伐,但面对迪迪的求助,还是慷慨地给予了经济上的支持。
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之后,迪迪陆续告诉罗德,萝丝的视力、听力和消化系统都有问题。再后来,罗德听闻萝丝的肌肉开始萎缩,她八岁那年坐上了轮椅,一直没站起来过。
最初罗德也怀疑过,自己和迪迪都没有什么遗传病史,为何萝丝身上会有那么多问题。面对询问,迪迪解释称,医院检查出萝丝身体里染色体异常,导致她出现了多种疾病,消除了罗德的困惑。
萝丝明明还是个孩子,在迪迪的描述下,却如同一个耄耋老人,弱不禁风,随时有夭折可能。迪迪四处宣扬,医生断定萝丝活不过18岁。
认识萝丝的人,都从迪迪口中得知,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患有白血病、哮喘、癫痫,听力、视觉都有障碍,食道受损、腰部以下瘫痪、行动缓慢反应迟钝等等。
除了生理上的疾病,迪迪还说,萝丝在精神上也有很严重的问题,18岁的智力就像是个7岁的小孩,而且将一直停留在7岁。
萝丝有个专属的医药柜,她每天一起床就要吃药,治疗呼吸的药、治疗癫痫的药、止疼药、平复焦虑情绪的药,甚至还有帮助她去厕所的药。
迪迪宣称,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女儿,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能活得久一些,多一天是一天。她作为母亲,将陪伴女儿到最后。
萝丝不仅要吃上百种药,从她出生开始,就被迪迪带着遍寻名医,并在迪迪的要求下,进行各种手术。
根据医疗记录,从2005年到2014年间,迪迪带萝丝去当地医院的次数高达100余次。当医生进行检查时,迪迪都会叮嘱萝丝乖乖坐着,千万不要动自己的腿。
外人看来,这是迪迪关爱女儿,让女儿配合医生。就像我们小时候被父母带着去打针、输液时一样,父母会让我们别乱动,好好听医生的话。
然而,迪迪这样做的真实原因是担心萝丝身上的秘密曝光,因为,萝丝是可以走路的,而不是像迪迪所说的那样下半身瘫痪。
但那时候的萝丝坚信,妈妈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也就安心扮演着一个瘫痪小孩的角色。
医生对于萝丝的诊断都是基于迪迪向他们描述的症状,因为迪迪称,萝丝智力低下,无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不适,医生也就默许了迪迪的说法,并在这些说法的基础上,对萝丝施行了肠胃手术、眼部手术、摘除唾液腺手术等系列手术。
同时“患”有多种疾病的萝丝,顽强地活到了18岁。人们普遍认为,这都得益于她母亲的悉心照料,纷纷赞誉迪迪的伟大,迪迪也似乎在这样的注目中找到了生活的真谛。
事情在萝丝18岁生日这天发生了转变,父亲罗德想打电话给她,祝她生日快乐,迪迪叮嘱他:“你可不要告诉她她已经18岁了!”
罗德觉得奇怪,迪迪解释道:“萝丝智力太低,一直认为自己只有几岁,突然告诉她18岁了,她接受不了。”
另一方面,萝丝的桉例太过特别,当地医院始终关注着她的情况。随着她年龄逐渐增长,医生也觉察到了异常。
按理来说,萝丝已经坐了近10年的轮椅,她的下肢不应该有肌肉存在,但在医生检查中,萝丝下肢和正常人是一样的,她的这些肌肉,足够支撑她身体的重量。
主治医生首先认为萝丝在装病,可转念一想,没有母亲会害自己女儿,即便萝丝装病,她母亲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接受手术。医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疑惑写在医疗记录里。
2005年,飓风肆虐,母女居住的公寓严重损坏,两人搬到为特殊需求者设立的避难处。
迪迪宣称,萝丝的医疗纪录和出生证明都毁于这场灾害,在好心人士的帮助下,她们搬到密苏里州,租了个房子生活。社区邻居在得知了这对可怜母女的遭遇后,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
当单亲妈妈带着重度残障的女儿逃离飓风的故事在社交网站上被广泛传播后,引起了大量关注,迪迪和萝丝也在生活上得到了很多便利。
她们收到了很多社会救助,包括大量的慈善捐款,还有前往发达地区就医时的免费机票。和其他女孩一样,萝丝也喜欢迪士尼,迪士尼乐园获悉后,为她提供了免费招待。
萝丝父亲罗德仍持续支付每个月1200美元的赡养费,还不时送萝丝额外的礼物。
迪迪以萝丝有病为由,很少让她和别人接触,即便萝丝和社区里的朋友一起玩,迪迪也总会在旁边看着。
萝丝不被允许说任何私人话题,只要说了就会被迪迪打断,迪迪像是一层过滤器,阻隔着萝丝和这个世界直接产生联系。
而且,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场合,迪迪总是拉着萝丝的手,大家觉得这是母女表示亲密的一种方式。其实,这不过是迪迪控制萝丝的一种方式,一旦萝丝在外人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迪迪就会立即掐她的手。
迪迪还会用武力对付萝丝,拳打脚踢都有,受到的惩罚大小取决于她所做事情的严重程度。
萝丝也不是从来没想过反抗,她曾经偷偷找到自己在医院的诊断记录,怀疑这些病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她所知道的与自己身体有关的一切,都是母亲告诉她的。
萝丝也因不堪忍受迪迪的控制而离家出走,换来的是迪迪的歇斯底里,她砸了萝丝的手机和电脑,并威胁要锤断她的手。
这次后,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发生,迪迪还买了副狗链回来,剪成两副手铐,把萝丝拷在床上。她甚至想找律师开具萝丝智力低下的证明,这样,就算萝丝去警局寻求帮助,警方也会认为她是在胡言乱语。
在这样的绝对控制下,萝丝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求助的方式。
但她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多疾病,她认为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拯救自己。
身体失去自由,萝丝想到了互联网,她和尼克就是在交友网站上认识的。
尼克患有自闭症,却是他的出现,让萝丝觉得人生不再是一片黑暗。
两人见面四天后就确定了恋情,恋爱一年后,萝丝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了尼克,尼克对她说:“无论什么人伤害你,我都会保护你。”
尼克一语成谶,为迪迪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2015年6月,萝丝决定结束这种被控制的人生。等迪迪熟睡后,萝丝开门将尼克放进来,递给他事先准备好的作桉工具:手套、胶带和刀。
尼克让萝丝躲进浴室里并捂住耳朵,以免承受不住而心软,萝丝照做了,隐约中,她听到一阵溷乱,她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很快,一切归于死寂,再稍后,浴室门打开,尼克走进来告诉她:可以了。
尼克用刀刺死了迪迪,萝丝带着他在家里搜出了4000多现金,一起逃走了。
6月14日下午,在萝丝的催促下,尼克登录了她的社交账号,发布了那两条状态,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让人发现迪迪的尸体。
尸体被发现后,警方注意到了萝丝发布的消息,逮捕了她和尼克,一切都顺理成章、如她所愿。
在警局,萝丝把杀人经过和动机都说了出来,直到此时,人们才明白,这个曾经“全身都有疾病的女孩”,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完全健康。
经医生检查,萝丝没有患迪迪口中的任何一种病,她却在24年的人生里,一直被当成病人对待,吃药、打针、做手术,尽管她完全不需要这些。母亲在剥夺了她健康的同时,也剥夺了她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
萝丝承受了这么多年无谓的受苦,只因迪迪需要用她来获取外界的目光关注和经济资助。
医生认为,迪迪或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患有这种病的人会故意夸大、捏造受护理者的生理、心理、行为或精神问题,甚至特意想办法促成受护者患上各种疾病,对象主要是子女、晚辈、弟妹等需要照顾的人。
迪迪就是这样,刻意将萝丝保留在一个十分幼小的状态,努力将她的年龄掩盖得比真实年龄小几岁。
回过头来,再看迪迪那句“我的存在就是要成为你的妈妈”,不免让人产生一丝凉意。
最终,指使杀人的萝丝被认定为二级谋杀,判处10年有期徒刑;尼克被认定一级谋杀,判处终身监禁。
入狱后,萝丝面对记者采访时说,她在监狱中感到无比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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