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很老旧的楼房。据一个熟识丈夫的人说,他也很有可能在这里赌。已经过了12点了,那楼里的住户早就睡下了。徐璐瘸拐着一鼓作气爬到了六楼。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心里也越来越绝望,不知此时丈夫有没有输掉那些钱……
而据说六楼那个男子,嗜赌成性,经常邀人来家里赌。
可到了六楼,徐璐并没有听到屋里有玩牌的声音,倒听到了两口子在吵架。女的哭着说自己当初瞎了眼,才嫁给了男的,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烂赌鬼;男的一再发誓说他再也不赌了,再赌就把自己的手剁下来。
女的哭嚎着说,你的话还能信吗?这辈子算我嫁人不淑……我不活了,我没法活了啊……
徐璐敲开门,问有没有见过丈夫。可是丈夫今晚不仅没来这里赌,那男的也不知他的去向。男的有些不耐烦,说,我这里又不是赌场,你去别处找吧,便“砰”的关上了门。
徐璐失魂落魄的下楼,刚走出楼门,就又听到“砰”的一声,她仔细看,见有一团黑影摔倒了眼前的地上。是六楼那女的,她居然真的寻死了。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亮,徐璐看着从六楼跳下来的女人,身体瘫在那里,不住痉挛着,随后,便在她身下漫出一滩血。徐璐抱着头,吓得没命的尖叫着。她惊恐的尖叫,划破茫茫黑夜,似乎正宣示着另一个生命的死亡。
不知为什么,徐璐看着那死在她眼前的女人,就仿佛看到了她自己。女人的死虽有些突兀,但徐璐特别理解她,那是一种源于对人生的绝望。
凌晨的街头,行人已经很少了,徐璐茫然而愤恨的走在街上。她手里一直攥着手机,搁一会儿便给丈夫打一个电话。她多希望电话能打通啊,可丈夫的手机始终关着。
有那么一瞬,徐璐甚至天真的向上苍祈祷,让保佑丈夫今晚能有好运气,虽不指望赢他钱,但至少别输掉女儿那笔救命钱啊……可随后,她便惨惨的笑了,这都多久了,他有不输钱的时候吗?
想到女儿,徐璐趿拉着拖鞋走着走着,忽然又蹲下来,嚎啕大哭。
她今晚将女儿一个人丢在了家里,也不知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
丈夫曾经也是个有上进心的人,否则,徐璐当初也不会嫁给他。可人生的不遂,创业的失败,让他仿佛一下变了一个人。丈夫开始酗酒,赌博。女儿得那么重的病,他从来不管不问。可徐璐却还总对丈夫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既然嫁给了他,又在一起有了女儿,总得帮他度过人生这个坎吧?
她期待丈夫有朝一日能重新振作。可这都过去两年了,她一次一次给丈夫机会,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失望。
最终更是像个疯子似的,说是要翻本,让她们母女从此过上好日子,竟硬生生的把女儿救命的钱抢去赌了。
凌晨两点半的街头,虽说很少行人,但行人中却不乏酒鬼。迎面忽然走过来三个摇摇晃晃的醉酒的男子,竟无礼的拦住了徐璐。其中一个胖胖的男人说,这时候穿睡裙拖鞋在街上转悠的女人,肯定不是好货,是小姐吧?
胖子醉的舌头都僵直了,瞅着徐璐,你出个价,让哥几个开心开心。他的两个同伴嘿嘿直笑。
徐璐吓坏了。她低着头,想绕开这三个酒鬼,谁知胖子一把就抓住了她,装什么装啊,哥……哥几个照顾你生意,你应该……应该感激我们。
徐璐想叫喊,可当即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巴。然后,三个酒鬼就齐心合力的把她抬到了一个幽暗的巷子里,粗暴地把她的腿张开轮流玩弄到天亮。
等徐璐从巷子里出来,四周灰蒙蒙的。她狼狈的厉害,睡裙变得脏脏的,左脚的拖鞋也弄丢了,头发乱蓬蓬,满面尘土。可她没有哭,她勉力支撑着身体,又开始急急的给丈夫打电话。可电话依旧打不通。
徐璐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五点了。到了这时候,因为不再抱有幻想,她心里反而变得平静了。
徐璐感觉肚子很饿。初秋凌晨五点,路边已经有人摆出了早点摊子。徐璐虚弱的一步一步挨过去,缓缓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要了一碗豆浆,四根油条。早点摊的老板见她样子有异,奇怪的看着她,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徐璐没说话,她只是微笑着向他摇摇头。
徐璐低头喝豆浆吃油条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跟丈夫离婚,这次说什么也该离了;女儿的手术费,她还会另想办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想办法。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不过,她首先要跟丈夫离婚,回去就离。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哭,因为这一夜她的眼泪实在流得太多,已流尽了。
天要亮了,太阳快要出来了。徐璐吃完结了帐,她站起来,挺了挺身子,然后迎太阳升起的地方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