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恰是先前的匪所持,黯哑的色泽,刀口似钝,并未开刃,仅凭肉眼是决断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的。可是它却当得起瑰丽堆中用金玉养大的少年一句“好刀”。刀是好刀,人却非好人!二十年后的广州王6寅之是个无德莽夫,他收编了广州、交州两地的盗匪倭寇,勾通东北羌族一起北上攻至荆州所过的处所烧杀抢夺,恶比蝗虫过境……此事揭开了其后八王争乱的尾声,也开了戎狄蹂躏汉地、掠杀汉人的先河……长达一个世纪的刻骨崩心之痛,如何不恨?更何况今后的爪牙‘刽子手’此刻撞到了少年面前,不杀,何以对得起这番‘邂逅’?“走罢。”少年既没多看一眼那刀,也没说要犒赐给谁,那等于先收起来留有他用的意义。百夫长何秀仰脸仰慕地望着少年转身登上牛车,落下帷幔,这才发迹退至一旁。在这时辰,一个敦实得像头熊一样平常的身影拎着团红彤彤的物实飞步而来。他看也不看一旁眉头锁到一处的何秀,便大刺拉拉地朝牛车内的少年喊道:“郎主,小十九在山脊的壕沟里现了个小娃娃,不比是做劈當的匪贼下的种。”喊话的是玄衣骑卫中的殷铁三,这人天生神力,此刻却顶着一张尽是落腮胡子的大脸好不请求巴渴望着牛车上暗红色的车帘,恍如要看出朵花来。车帘未动,一侧的何秀却探头看了一眼殷铁三手里拎着的娃娃,然后惊讶的‘咦’了一声。“还是个小西戎呢!”
车帘晃了晃,少年的声响缓缓从不和传了进去,温润而内敛:“杀了罢。”殷铁三原来晶亮亮的双眼瞬间惨淡,本就不甚端正的五官合时歪曲了几分,显得更丑了。“下属下不去手。”殷铁三尽是疾苦纠结地垂下脑袋,带着倔犟。若下得去手,他早就了却此娃娃,哪还会将其带到郎主跟前,扰了郎主的清净。“何秀!”少年的声响再次响起,冗长,不容置喙。“是。”何秀双手一拱,提着刚刚从匪何处夺来的现成的大刀,一步便跨到殷铁三的身前,挡住了他的来路。“呼。”大刀一动,风声似哭。可是,刀刃却止在了娃娃娇而俏的鼻头前。那一瞬间,娃娃溘然笑了,咧着一口细细白白的糯米牙,眼珠弯成两弧美月,恍如不知死神将临,不知人世的苦与痛,宛如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