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丢失的第二个月,周蕾基本能按时摄入营养按时睡觉保证不晕倒了。她辞了工作专职找孩子,只要听说一点有可能是天天的信息,就拿着钱跑过去。卢延虽然没有辞职但请了长假,他本来已经很久不住家里,现在也时不时回去看看周蕾,跟她碰一下情报。
这一天正陪着妍妍吃饭,周蕾打过来电话。
“我给你看个视频!”就这么一句,电话就又挂断。微信里很快发过来一个视频,一个男孩被人用铁链锁在墙壁斑驳的屋子里,他看起来瘦极了,但一转过来脸,卢延心跳停了半拍。
那不是天天又是谁?
他立刻开视频电话,周蕾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说要一百万,一周凑齐。不准报警。”
原本以为天天是被拐卖了,怎么还变成绑架的了?
卢延紧张得站起来,发现腿软,又坐回去。
“对方说地点了吗?不报警能行?还是得报警。”
“我求你!”周蕾抹着泪:“他们说报警就撕票。说天天大了,记得家里的地址电话,卖不出去。还说他们本来想砍了腿送去南亚讨饭,大发慈悲才联系我们的。”
“告诉他们我们不报警。”俩人都哭起来,絮絮叨叨怎么凑钱,说了很久。等卢延挂断电话,看见妍妍在桌子对面张着嘴。
“不报警?”她说:“这种事万一是诈骗怎么办?万一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天天呢?”
“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认识?”卢延有些生气,又想起了什么,问妍妍:“你那里有钱没?一个星期我凑不来那么多钱,准备把车房都抵押了贷款。”
他明显看到妍妍精致妆容后面的神情有些瑟缩,他忽然想起周蕾刚才的表情。那才是失去儿子殚精竭虑的样子,而妍妍,始终是个无关痛痒的第三者吧。
他心里忽然有点懊悔。
妍妍说她没钱,而且分析利弊,还是建议卢延报警。
她没说那么清楚,但是在卢延看来,她始终是不舍得自己的钱。不仅仅不舍得,还担心卢延花光了钱。
卢延把周蕾那里的信息给妍妍讲一遍,讲完了觉得自己不能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妍妍还要阻拦他,他索性撂了狠话:“有钱给钱,没钱别废话。你能给我找到儿子吗?”
他看到妍妍眼中一抹失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凑了一百万拿行李箱装着,他和周蕾奔赴对方指明的地点。那是个荒山旁边的废弃草料场。他在草料场门口大声敲打铁门,声音却从道路上来。
两个男人骑着摩托,中间夹着个孩子“突突突”地出现,坐后面的男人把孩子抱下来,孩子头上蒙着块黑布,看身量是天天无疑。
“钱呢?”为首的男人脖子里挂着一串黑木头珠子,脸黑黑的,有一个鼻孔似乎被割烂过,翻在外面。
周蕾要看孩子,被那男人拦住。
“先让我们看看孩子。”卢延护了一下周蕾,瞪着那人。
后面的男人不情不愿地把孩子头上的黑布揭开,周蕾整个人已经扑过去,伸开的胳膊却在空中僵住。
那不是天天,虽然眉眼和脸盘有些像,但绝对是另外一个人。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卢延护着行李箱退后一步,烂鼻子男人转身走回摩托,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棍子。
“怎么不是?微信里不是说是吗?”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视频里的那个了?”周蕾情绪崩溃地拉住带孩子的男人,跪在地上嚎哭起来。
“我管你们?就这个!爱要不要!要不要?不要带走了!”他们说完就去抢钱,卢延挡了一下,被一棍子闷在胳膊上。又要打头,周蕾呼喊着抱住他。
他俩挣扎着起来,那两个男人已经带着那孩子还有钱跑了。
荒郊野外,手机信号又不好,路不通车,他们只有走回去。
天渐渐暗下来,不知名的野兽和虫鸟在荒僻处惊叫,卢延和周蕾心如死灰。更可怕的是,他们迷路了。
白天到这里是根据那两个人发的路线图到的,到了晚上这里完全是另一种样子。不知道是哪个岔路口走错了,他们距离公路越来越远。
后来周蕾走不动跌坐下来,卢延忍着胳膊的疼痛把她负在身上背着。她的眼泪落在卢延肩膀上,卢延忽然说:“你说我们好好的,闹什么离婚?”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周蕾的声音挺没好气:“还不是外面的野花香?”
卢延叹了口气:“是怪我,可这些年自从你赚了点钱就不把我当回事了,天天挑我的毛病。还有,咱们的日子过得也太无聊了。一周三次面条两次米饭,出去吃一次你都嫌花钱。”
周蕾沉默了好一会儿,忍住哽咽说:“以后没什么好挑的了,只要孩子找回来,我就要重新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