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众人战战兢兢。
冤鬼难缠。
都恐怕鬼报复。
商议来去,很快请来城东有名的方术大师,大师是本地阴阳先生,专擅寻龙定穴,替人相宅。捉鬼是副业,但副业也经营的风生水起,因此大有名气,城东就有一间他经营的道观,香火颇盛。
书室内,吴老爷备述前情,道长环看一周,一副了然模样。
“此鬼怨气生成,除之有二法。”
吴老爷虚心求教。
道长道:“万物消长有道,鬼气亦不能长存,盛而衰,自消散矣。”
吴老爷问:“那需多久能见消散?”
道长道:“若滴水穿石,百千年而已。”
吴老爷如何等得:“道长!慢水无用。”
道长正好提议:“第二就是我费些力气,以道法消散。”
吴老爷不用人说,当即展现心意,叫人捧上金银二物。
道长喜道:“金银养气,再好好不过此物。”招手叫身边童子收下,又叫准备诸物。
夜晚时分,在院中设下一个法坛,排列法器。
吴老爷领管家和数名仆人,都聚在廊下,悄悄观测。
桌上铺开一张白纸,烧了一道黄符,投在水中,制成符水,道长端起先饮一口,喷在纸上。
手中摇起铃铛儿,口中念念有词。
念不一会儿,女鬼忽然现身,立在半空,不满道:“三更半夜,吵得人不得安生,鬼也不得安死,清梦难得,道长何必在此搅扰。”
道长端起盛符水的瓷碗,扬起手将碗中剩余符水,洒向前方空中。
鬼见泼来的符水,慌忙闪身躲避,有些怒意。
桌面白纸二寸上方,也有一团影动,再观察片刻,发现影动正是鬼动。
女鬼道:“道长,你修道之人,难道不知命也,前世有因,今生有果,若吴道兵前世与我结的是善因,今日我来此只会勤谨恭敬,图谋报恩,他与我结恶果,我今日才来取他性命,即我此时杀他,将来又是一桩因,也必有果报。天道昭昭,正是如此。”
道长恍若未闻,又抓起一把香灰,溷水搅成泥状,铺倒在纸上。
女鬼方要再动,忽觉脚下绵软无力,如陷泥中。
知是道士做得手脚,不禁大怒,尖啸一声,显现鬼形,那灰泥陷不了她。
道长又念动真言,洒下一把黄豆,地面微微震动,从地升起四名金甲阴兵。
道长指令阴兵,与女鬼缠斗起来,鬼也有一些道行,将阴兵打的连连退败。
道长一边摇着铃铛儿支使阴兵,一面对吴老爷道:“快些用纸折些刀剑用火盆烧了。”
吴老爷旁边吩咐众人,现成的学折纸,都聚在火盆跟前,烧起纸刀纸剑。
纸一焚化,刀剑立刻显现在阴兵手中,刀刃有利的有钝的,剑身有长的有短的,这要看折纸人的水准了。
阴兵手中的刀剑只要被鬼打折,立刻补上新的,女鬼渐渐打不过。
正僵持间,地面忽有些震动,从地底传出一阵马鸣牛吼之声,地上呲拉拉裂开一个大口,有一只巨型怪手伸出,将四名阴兵齐扯了下去,很快地又合上,平复如初。
道长连连呼喊:“别走!别走!这一场结束,再走不迟!”
故技再施,撒黄豆,摇铃铛儿,烧黄符,不论如何呼叫,绝无影响。
道长也摸不着头脑,叹道:“唉,时运不济,最近我的道法时常不灵,阴兵既退,我也无可奈何了。”
吴老爷问:“是何缘故?”
道长道:“你不知我道门中人,可以用黄符召来阴兵,能供驱策,但所画纸符,需得盖上阴兵长官的金印才有效果,最近那长官与我有些嫌隙,时常不肯为我盖印。你想我与鬼斗法,正在紧要关头,兵将都被扯了去,留下我一个囫囵道士,能奈鬼何?所以除恶务尽未必,立德务滋随缘。”
吴老爷道:“怎么阴间亦有假公济私之事?”
道长道:“鬼由人而来,所有一切因循人的习惯罢。”
道长忽然想通了:“也罢,时也、命也,我与吴老爷有缘,与吴老爷的钱却是有缘无份。”
叫道童取还报酬,恋恋不舍,奉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