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安徽省的一个山沟里,那里四面环山,地初梯田。通往山外的路没有一条平坦笔直的柏油马路,都是些曲曲弯弯的羊肠小路,好像一直延伸的天的尽头。
俗话说富不富先看路,我的家乡没有一条好路,所以是个特别落后的地方,老百姓一年四季指望着几亩梯田维持温饱。
如果赶上年头不好,梯田荒芜,颗粒不收,家家户户吃饭都成问题。
我母亲生了五个孩子,夭折两个,还剩三个,我上边有两个哥哥。母亲身体不好,就是因为生的孩子多,身体还没恢复就又生了一个。
家里困难的只有一床被,六口人无论冬夏只扯这一床被盖。我十二三岁了还没穿过内衣内裤,晚上睡觉都是光着屁股挤在两个哥哥中间。
那时,没人告诉我男女授受不亲,我爸妈整天除了操心地里的庄稼再没心情管我们。我和哥哥都是天养大的,冬天了还穿着漏脚趾的破鞋,夏天则连鞋都没有,光着脚丫子跑来跑去。
全家只有我勉强读了初中,生活所致,两个哥哥只念了小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家里务农了。
我十五岁那年夏天,家里发生了一件灭顶之灾。
一次,连续下了一星期的雨,把我家的土坯房都冲塌了。全家人在四初漏雨的房子里苦苦煎熬了好几天。
终于等到天公放晴,火辣辣的太阳炙烤大地。家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修理房屋,于是,我爸从村里找了几个瓦匠来家里收拾屋子。
其中一个叫二愣子的男人,三十多岁左右,几个月前刚买了一个老婆,被窝还没捂热乎呢!
那天由于刚刚下过雨,房顶上剩余的泥土特别湿滑,这个叫二愣子的男人爬上屋顶抹泥不到二十分钟,在接泥时由于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场摔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我家就穷,如今又摊上了人命官司,一夜之间,愁云惨淡,我爸妈头发当时就白了大半。
二楞子的父母是老来得子,如今儿子正直壮年骤然离世,让他们老无所依,所以,老两口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我家上,要我家赔偿十万元。
那时候别说十万元,就是把全村的钱都放一起也没有十万元,我家更不用说了。
没有钱赔偿,二愣子的父母就把他的尸体停在了我家门口,花圈也摆在了我家大门的一左一右,悲痛的哀乐声吹得震天响,让人没来由的心里发瘆。
后来,还是村长出面帮解决了这件事,他多次做二愣子父母的思想工作,把十万元钱压缩到五万元。我家还是拿不出来,最后讲好这五万元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偿还二愣子家。
平白无故拉了五万元饥荒,家里顿时陷入恐慌当中。为了帮家里还债,十六岁那年我就跟村里几个女孩进城打工了。
那次,我们三个同乡坐着绿皮火车,颠簸了几千里路,从南方来到了北方的一个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