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坐在苍耳床前,听着苍耳痛哭流涕地向她忏悔。
她心如止水,澹澹地说:“你不必试探,害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半夏,而是你自己。你会中毒,都是自找的。”
苍耳愕然。
白芷将缘由娓娓倒出。半夏跟她一样出自白家,但此白非彼白。半夏虽然也有遏制头疾的天性,但她们这一旁支属于白附子,本身有一定的毒性,用之不慎容易中毒。
白附子前身为独角莲,又名芋叶半夏,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故而半夏容色倾城,又兼有独角莲的妖娆。
苍耳只知白家女人能助益苍家男人,却不知道世世代代的白家女人,是由本家独门秘方配制的白芷这味药滋养出来的,旁支小户如何能比?
公婆原本只当苍耳爱好美色,只要他不休妻便不伤大雅。哪知二老会惨遭横祸,来不及跟苍耳说明里头的弯弯绕绕。
苍耳不善待正妻,偏又滥情黏人,见一个黏一个,痴迷美色不知克制。日日贪欢,如同饮鸩毒,不中毒才怪!
如今他已经毒入脏腑,只能靠着白芷所制的香包吊着命,要想彻底痊愈是不可能的。
苍耳听后,大惊失色,愤怒地指责她:“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白芷冷笑:“我是你的妻,你若爱我敬我,我自当对你掏心掏肺。可你却不尊重我不在意我,为了一个姨娘就欺我辱我,我为什么要对你交付真心?你不配!”
苍耳后悔莫及,痛哭失声。
白芷看着脸色枯黄、容颜憔悴的他,只能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熬着时日,可不就成了老苍子!
大家族里的女人,活得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当初若不是她故意将新姨娘害半夏流产的证据透露给半夏,转移了半夏的怨恨,两个势大的姨娘势必会联手对付她,她的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都说不准。
新姨娘算计半夏,半夏又还了回去。一来一去,两人的梁子结大了,她终于争得一段清净光阴,顺利生下孩子。
女人真是傻啊!争来争去,都是为了这么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她不会让苍耳死,她要让他活着,吊着他的命,直到她的儿子能独立支撑门楣。
门外,跪着一众惶恐不安的姨娘。半夏被送官,苍耳又卧床不起,这些姨娘都察觉到风雨来临之前的压抑。
白芷看着这一群女人,这一群指望着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深深叹息。她说:“你们若想留下就随意,若想离开,我会让相公出休书一封,并赠送盘缠若干。”
众人感激地夸她大度,她只能苦笑。同是女人,她还不屑于为难女人。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被苍耳伤透了心,不再期待被他爱,而是将精力转移到帮公公打理家族产业上。若非如此,今天跪在这里命运飘摇的人就是她。情情爱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争什么也别争男人。
人心易变,靠自己才最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