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华搂着小外孙哄了小半天,才把他哄回小木头的状态,只是小身板依旧止不住发抖。
看着小外孙惊惧惶恐的脸蛋,夏英华仿佛穿越时光隧道,见到了年幼的燕子,那些年,小燕子也时常像这样,窝在她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难道她所遭遇的一切,要在燕子身上,重演一遍吗?
一想到这儿,就仿佛有双无形大手,狠狠捏住夏英华的心脏,令她喘不过气。
原本要进行的谈话,因为刘昌辉被推到了饭后。
菜一个个上桌,还没等人齐,刘昌辉已经动筷,开了一瓶不知道哪儿来的啤酒。
等夏英华从厨房出来,酒瓶已经见底,刘昌辉显然也上了头,酒精麻痹了神经,他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叫嚷,碗筷砸得叮当响,眼见着桌子都要掀了。
夏英华冲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一见到她,刘昌辉又萎了,安安静静吃饭,吃完了就缩回房间,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夏英华眼神一晃,瞄到燕子看着她,目光艳羡。
等一切家务都忙完了,夏英华才有机会和燕子细说,还没张嘴,先落了满脸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妈,你哭啥,挨两顿打又没什么大不了,以前你都无所谓,现在咋还哭上了?”
透过朦胧泪眼,夏英华看见燕子脸上,写满了发自内心的不以为然。
“这怎么叫小题大做?你看你这一身,到处都是伤,魏杰这是下了死手,不行,我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妈,你别没事找事了,我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我们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一字一句重重砸在夏英华的心口上。
是,她们是这样过来的,可她知道这一切不对,而她的燕子,却觉得是必经的过程。
夏英华第一次被家暴,是在结婚当晚。
她在婚房里娇羞期盼一夜春宵,刘昌辉喝得满脸通红,踏进房门立马给了她一巴掌,晕头转向七荤八素却力大如牛,当即把夏英华扇蒙了。
他又接连狠踹了夏英华几脚,然后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顾其他。
当时夏英华安慰自己,刘昌辉只是喝大了,并非故意,加上第二天,刘昌辉一睡醒就自扇耳光道歉,这一页就被利落翻过。
然而她没料到,这只是开始。
最初刘昌辉只是逢喝醉必动手,隔天道了歉,夏英华就笑着原谅,他摸到底线,一点点变本加厉。
喝酒动手,不喝酒也动手,开心动手,不开心还动手,每个月到头,夏英华难得有几天身上不带伤。
唯一一次,刘昌辉长时间没动手,是夏英华怀孕,怀了十个月,他就老实了十个月,不碰酒不动手,能照顾夏英华的地方都尽量照顾到位。
一度让夏英华以为,不幸到头了。
然而,生下燕子刚出院,刘昌辉就结结实实揍了她一顿,以示庆祝,那次,她躺了整整一周才下床。
夏英华甚至觉得麻木,久病成良医,哪怕是伤筋动骨,她也能自己给自己上药治疗痊愈。
从此,日子恢复从前的模样,唯一不同,是多了一个旁观者——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