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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酥麻麻地抵了一下 她被粗蛮地抱起带到仓库糟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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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整整一天,两个女人都在哭。苏小蛮在楼上哭,没事就发疯,摔这个掼那个。蕊珍在楼下哭,黏了一夜的相片,眼睛肿得似桃。

    相片是她姑姑成亲时照的。排场有别于老一辈的婚礼,请了照相师傅过来。

    一对新人站在中间,身后形形色色地站着人,蕊珍和季匀泽站在角落里,一人手里拿了朵玫瑰花。虽不大清楚,但那是她和季匀泽唯一的合照,表情特别好。

    照的时候蕊珍正值换牙的年纪,下牙掉了一颗,张嘴就能看到缺一块儿,穿着簇新的对襟夹袄,扭扭捏捏地总不敢在人前笑。

    偏偏婚礼上人来人往,处处是热闹场面。见她畏畏缩缩,季匀泽想了个法子,从银瓶里抽了朵玫瑰交到她手上,在她面前教她比着:“想笑就这样掩着。”

    集一秋的阳光都没有他俩的眼睛亮。

    那时人人都知道他俩好。
     

    吴家和季家的祖辈有那么些老亲,虽一星半点的,隔得远。但同在一方为官,家中长辈又合得来,这样摆到一起后,有了这一丝半缕的关系反倒锦上添花。

    官场上相互扶持,日常里频频走动,关系便抽芽吐绿长得郁郁葱葱。两个孩子的亲事虽没摆到台面上,却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是铁定了的。

    只是那些年世道不稳,军系之间战火不断,势力此消彼长。他们那一系荣得快,衰得也快。一路北上后,战死的战死,倒戈的倒戈,亲日的亲日。

    季家走了最后一条路,吴老爷颇为失望,也因膝下无子,生了南下返乡的心思。

    可来时容易去时难。动了不少关系,文件总批不下来,吴老爷吊着烟袋渐渐颓然,家里姨娘也跟着脾气大。

    后来司令身边的红人看上了蕊珍,私下表明了心意。姨娘开始左一遍右一遍地劝,软的硬的都往蕊珍面前招呼。

    她进退两难,又见父亲两鬓带霜,喉咙里呼呼响着摧枯拉朽的痰音。一狠心,应下了那边的婚事。

    吴老爷回乡颐养和蕊珍订婚的消息都见了报,季匀泽看了不愿相信,直接去吴家找她。

    蕊珍不见,平日里相熟的下人都劝他回去,他不肯,直直地站在吴家门外等了两天,被家里人给擒回去,夜里又偷偷跑来,翻墙进去,在蕊珍的窗下用石子儿一下一下地敲着。

    蕊珍眼泪都哭干了,铁了心不应。最后惊动了吴家的管事,以为他是贼,一时都来追他。

    他跑了几步又决定不跑了,在哪里站着,被数十电光照着,笑得可怜,说:“麻烦你们,去请请吴蕊珍好不好?”

    下人看着惨然,上楼去请。蕊珍下来,穿得样样整整,站在楼梯中间,却怎么也不肯往下走。

    她手上戴的是他送的玉镯子,头顶上方悬着的一颗五彩攒金的球子,也是昔年他们一块儿挂上去的。

    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可她说:“我们的事,你都忘了吧。”

    季匀泽仰着头,眼睛里的光一碰就能碎:“你不是说下个月一起爬山的吗?怎么反悔了?”

    蕊珍说:“我以后想爬山,也不是跟你去。”说完就折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他要追上去,被下人拦着,送了出去。

    蕊珍的房里的灯亮了一夜,他在窗下喊了一夜吴蕊珍。

    回去后季匀泽就病了,卧床十几天,半个月嗓子里说不出话。他母亲又气又疼,一边纾解,一边说蕊珍的坏。他还梗着脖子瞪着眼,不准母亲说蕊珍。

    母亲为了让他死心,将报纸摔在他面前,跟他理清这事实:“子弹上了膛,便没什么好扭转的,趁早忘了吧。”

    他拿起来看,铜版纸上印了张小照,和李姓要员同行的是蕊珍,下面一段小字,二人预定何月何日回上海完婚。

    打那以后他的性子变了,能走能行后,好好的学不上,去捧戏子,喝酒挑事,窜花街柳巷。

    季家老爷在外闻讯,气得派人拿了他回来,绑在砖砌的天井里,下了战场解了戎装上的皮带就抽。

    吴家举家去了上海,季匀泽被打得卧床不起几个月,起来还是老样子。季家老爷实在没有办法,便狠心将独子送出去留洋。

    去了两年多,回来时,国内的天变了又变。他事事顶风作浪,娶了相好的戏子,接了去上海的差。

    阖家心知肚明,都怕他又去找蕊珍。平日里不提,临走时百般譬解,他受不过,在父母面前立了誓离开的。

    到上海也的确没找过她,只是行事一如既往的荒唐。

    殊不知吴家迁至上海赶上了战火,蕊珍还未嫁过去,男方便挨了枪子,死在了乱世里。吴老爷没多久也生了重病,吴家在蕊珍姨娘的手里,就此慢慢败了。

    最难的时候,蕊珍知道季匀泽在上海,也不去找,因为知羞。如今身不由己地来了,闹了一出又一出,水火难容地勉强处在了一起,不知前途地过着。

    委屈不是没有,只是好在季匀泽多少能拿得住苏小蛮。蕊珍只一个宗旨,避得远远的。

    偶尔躲在房里看相片,心问口,口问心:其实自己也是想的吧?不然不会拒了那么多亲事,如今又狠不了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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