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丁肖肖在电话里跟男友李蔚然说起孟河，颇为感慨：“人的命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是啊。”李蔚然一边打游戏一边敷衍她。
丁肖肖心血来潮地问，“如果我得了癌症，你会怎么办？”
“瞎说什么呢。”李蔚然明显没有心思跟她扯这些。
丁肖肖听见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地键盘声，知道他又在打游戏了，悻悻地挂了电话。
他们是异地恋，她工作又不定时，两人经常几天才打一次电话，她经常忘记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窗外月光皎洁，她倏地想起孟河，她从未见过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癌症病人，前两天还把电脑搬进了病房，没事就在电脑前打游戏，他家里人也任由他胡闹。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不怕死吗？却又问不出口，毕竟谁不怕死呢。
最近，医院有个护士怀孕了，丁肖肖被安排替她值夜班，每天晚上她趴在护士站里打瞌睡，孟河都跑来捣乱。
“你不睡觉的吗？”她打着哈欠问他。
“白天睡了一天了，你不无聊吗？我来陪你聊天啊。”孟河说。
“我不无聊，我困……”
“哦。”
丁肖肖把他赶回了病房，还警告他不要再出来，自从入秋以后天气就凉了，万一他再感冒什么的又会引起病发。
孟河拗不过她，乖乖地回去躺着，但是后半夜丁肖肖在护士站打盹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她认识那是孟河住院那天穿来的。心里怪他又偷偷跑出来了，但是摸着外套心里忽然又一片温热，不觉笑出来。
想起前两天醒来的实习护士的一句话，“这个孟河真讨人喜欢，如果没有病的话真适合做男朋友啊。”
丁肖肖叹了口气，起身去孟河的病房，悄声推门进去见他已经睡了，微弱的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越发苍白，她蹑手蹑脚地过去想帮他把被角掖好，他翻了个身将她的手压在肩下，她一时绷住，怕吵醒他，好久都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手指发麻。
她借着光看他的脸，最近他不太吃饭，瘦的很明显，她不敢想象他会这样瘦下去，然后遭受病痛折磨。
人人都道护士是白衣天使，在做了护士之后才知道有多残忍，也许前一天还在跟你说话的人，第二天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孟河很快也有这样一天，只希望到时候他能走的轻松一些。
见孟河睡安稳之后，她才把手抽出来，转身出了病房。听见锁门声，床上的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紧紧皱起眉，最近夜里总是疼的睡不着，但是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早就学会了隐藏。
第二天早上，丁肖肖准备下班的时候，护士站来了个姑娘要找孟河，她把姑娘领到孟河的病房。
“你来干嘛？”孟河一副冷漠的脸孔，倒是让丁肖肖很意外，印象中他都是温柔的样子。
姑娘委屈地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到了吧还没死，以后不要再来了。”孟河背过身去打游戏，再也不看姑娘。
姑娘眼里蓄满了泪，把手里的果篮放在门口，转身跑了。丁肖肖杵在门口，望了望地上的果篮，正在想是要拿进去还是拿着去追姑娘的时候，孟河走了过来。
“你要下班了？”他又变回了平日里温柔的口吻。
丁肖肖木讷地点点头，孟河提起果篮放在桌上，拿了个苹果吃起来，大概是看出丁肖肖满脸的疑惑，自顾自地说：“我只是不希望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哦。丁肖肖瞬间就懂了，原来那个姑娘是孟河的追求者。
孟河又补了一句：“毕竟我是个将死之人。”
丁肖肖的心猛然一顿，望过去他还大口吃着苹果，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第一次意识到，其实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
其实，他也很难受吧。
